第12章 先生我知错了（2/2）

竹里一夜没睡，趴在案桌前忙活了一宿。从前在学校的时候，他也是这样，不爱去管事情，但真有事情找上，他不遗余力也要做好。

他信奉认真做事，这是态度，也是责任。

寅时初，慕念和陆明从竹里房外路过见他屋内灯火还亮着。

陆明笑了笑：“竹小友这般刻苦，让老朽自愧不如了。”

慕念眸光深邃不露声色：“他应该做到这样，若是这次再做不好，孤便会舍弃他。”

陆明转过眸子：“老朽可以为他辩解一句吗？老朽觉得竹里其实还算是个有灵气的孩子。”

“哼。”慕念哼声，“有灵气又如何，老师，这天下不缺有灵气的，别的学子不会仗着自己有几分天资就自以为是。他总懈怠学习，再好的天资也无济于事。”

陆明捋着胡须，不置可否。

在慕念这里，竹里不可谓是前科累累；科考交白卷、雪香云蔚亭上敷衍乱写，这两笔账他都还没和他算清。若是，这次协理军武他再给办砸了，慕念定要对他重罚。

翌日。

竹里听着鸡鸣叫到第二声，猛然从桌子上惊醒过来。

天空翻了鱼肚白，他一手抄起桌上的几卷纸，从井中打了一盆凉水往脸上拍了两捧，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。

竹里换了衣服就往外跑，这具身体的主人原本是练过骑射的，肌肉记得怎么骑马，竹里从马厩中牵了一匹枣红色高壮的马儿骑上就走。

他先绕道去了蕴钰家，把人从被窝里面薅出来，扔上了自己的马，带着他一起往县衙去。

蕴钰是在马背上被颠醒的。

“竹离难，扰人清梦，天诛地灭啊！”蕴钰咆哮。

竹里拍拍他的脑袋，一个翻身从马背上下来，“好兄弟，放心，跟我走这一趟包赚不亏！”..

李将军早派了人在门口候着竹里，他人刚到就有衙役过来帮他牵马，另一人则是朝前引路带着二人进衙。

竹里这个待遇已经是可以和当朝六品知府相比了，旁人见了都是要羡慕哭的。

金陵县令姓任，名叫任白柏，是个清瘦的高个子男人，一脸斯文样，一看就知道是读了很多年的圣贤书，文化熏陶出来的。

李将军引路先带他拜会了任县令，司马、司空、司寇等五司大人，再然后就是王将军，可惜王将军今日告病了，他没见上。

李将军这才说道：“原本，我和王将军是由兵部直属派到金陵驻军，但金陵校场、兵营都还没有搭建，现在暂居县衙之中。”

竹里闻言点了点头，他是了解的，一般各地驻军分为皇家驻军，和兵部驻军，皇家驻军是有皇帝点名亲命的将军，归皇帝直隶，一般情况下都是在皇城附近，为了保护皇帝安全。

兵部驻军则是由兵部调派，虽然各将军仍由皇帝任命，但他们的直属上级是兵部，汇报只能报给兵部，由兵部再转呈三省，三省可以直接批复，也可转由皇帝批复。

从某种意义上来讲，兵部外派的驻兵权利比皇帝直隶的权利可以说是天差地别。

李将军继续道：“对了，建校场和兵营的地已经划好了，就在城北。竹参谋要不一起去看看？”

竹里摆摆手，他大脚趾头都能想到，那一片广阔无垠的荒地有啥好看的？要房子没房子，要人没人，叫他去看草啊，还是去看石头。

“先不急，当下我有几个问题想向讨教李将军。”竹里秉持严肃认真的态度，将他昨夜整理了一宿的小册子拿出来。

“咱们这次是为了应对东南海匪而招兵，那首先要招水性好的，若是不会水性的，便要先教习水性？”

“正是如此。”李将军道：“不会习水性这事不难，丢金陵河里面两天就学会了。”

竹里：……？您确定？

蕴钰戳了他一下，“你这纯属淡吃萝卜闲操心，金陵河上生的孩子就没有不会水的。”

“我就不会啊。”竹里反击。

李将军：……

蕴钰：……

默了片刻，蕴钰对李将军解释：“这小子孩子时候随他爹去钓鱼，把船凿翻了，被他爹用鱼竿从河里钓上来的，呛了几口水，从小就对水有阴影。”

听完后，李将军更沉默了。

竹里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，怕水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。他继续道：“咱们现在军舰有多少艘了？”

李将军瞬间理解他要问什么。

从头解释道：“一直说我们在金陵见军营，更恰当的说法应该是要建一个水师。按照我朝祖制，一个小水师人数在两千到五千人，战舰至少要有五十艘；若更大的，那便是一个水师有上万、十余万人的都有，上百艘战舰。

那出一次洋，几百艘战舰整装待发，海面上回荡的号角声经久不息，甲板上站满了士兵，身穿银盔，手持长缨。战舰驶离港口的时候，荡起的海浪一层高过一层，波涛汹涌的拍打在岸边，那场面又壮观、又震撼、又激动人心。”

李将军说的心潮神往，最后却又低声轻叹了一口气：

“现下国库紧张，五十艘战舰勉强能凑上，可这士兵……若是再招不足，且不说海上的水匪越发猖獗，我们无力阻止，就是那五十艘战舰日日在海水里面泡着，也迟早被泡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