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!(火箭炮+地雷+营养液加更)(2/2)
“是啊,小孩子最脆弱了,一个不小心,就容易出事,不是亲生父母,难免照顾时不够精心,出点儿疏忽就是大事,更不要说,那位小世子先天体弱多病了。”
翠玉没想到未曾谈婚论嫁的十四公主,竟还知道这些事情,“殿下所言极是。”
李暮歌抿唇垂眸,自古以来,复仇都是一个大命题,无论是古人还是现代人,都认为复仇具有一定正确性,甚至连相对完善的现代法律中,复仇杀人和普通杀人量刑标准都不一样。
有些东西,不会记载于明面上,它是每个人心中的准则,是不会说出来,却一定会被人遵守的潜规则。
所以古往今来,都讲究一个斩草除根。
在李暮歌的沉默中,她带着一串以翠玉为首的春和宫宫人,到了梧桐殿。
梧桐殿外,郭勇领着禁军在看守,看见李暮歌的身影,郭勇松口气,赶忙唤来梧桐殿的宫人,让那宫人入内禀报,告知良嫔娘娘和六公主,十四公主回来了。
“末将见过长安公主!问殿下安!”
待李暮歌走近,郭勇领着手下行了一礼。
李暮歌擡手示意他免礼,“有劳六姐夫在此等候了。”
“殿下哪里的话,末将职责所在,不敢居功。”郭勇被李暮歌一句姐夫,喊得满脸通红,他和六公主刚定下成亲的日子,眼下还没正式成亲。
李易曲和郭勇感情不错,两人自幼相识,自定亲之后,算是谈起了恋爱,如今也谈了两年了,郭勇性子内敛,不如李易曲强势外放,夫妻俩算是互补。
关键是郭家已经出了好几个将军,宁家书香门第,郭家算武将世家,文武结合才算是强强联手。
这门亲事,良嫔为李易曲安排得极好。
不过从婚事安排上,看不出良嫔是否真的有意让李易曲夺位,因为无论是郭家还是宁家,都只能算中等偏上的家族,郭家比不得凌家,宁家更比不得杨家,对上太子党,几乎全无还手之力。
李暮歌现在一门心思想要弄垮太子党,她有点儿杀得顺手了的感觉,这种复仇真的让人上头,每次杀了一个人后,李暮歌都迫不及待想要再动手。
这种想法很不好,非常不符合当代大学生的心理健康。
李暮歌想到这儿,深吸口气,强压下心头翻滚的杀意,与郭勇寒暄了两句。
正巧梧桐殿里,锦文走了出来,良嫔让李暮歌进去。
“母妃没有喊六姐夫一起吗?”
“殿下莫要打趣末将了,娘娘和六公主已经担心了一下午,殿下快进去吧。”
郭勇赶忙让李暮歌进去,等李暮歌笑着入内,他长松一口气,旁边的禁卫与他关系不错,开口也跟着打趣。
“驸马可是想六殿下了?不如也进去看看?”
“还未成亲便如此茶不思饭不想,公主与驸马日后定然夫妻和睦,恩爱无双。”
郭勇哈哈一笑,对上十四公主他不敢怎么样,只能老老实实任人揉捏,对上这群禁卫,他难道还怕吗?
“你们几个,一会儿去校场拉练!”
几个禁卫哀嚎连连,要不是顾着在宫中不得大声喧哗,他们都想跪下来求郭勇放过他们了。
郭勇不为所动,安排好防守的禁卫,带着另外的人离开了,他身为禁军副统领,不好总在一处地方呆着。
李暮歌进屋时,不光看见了良嫔和六公主,还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。
“大皇姐?”
正是打扮低调的大公主,她身上穿着得是普通宫人的衣服,蓉娘就在大公主身后奉茶,大公主坐在主位,与良嫔各分左右。
六公主则坐在良嫔下首,一身金银装饰十分夺目。
“难道我这一身打扮还不够张扬,不然十四妹妹怎么只瞧见大皇姐了?”
六公主开口说道,一句话将场上气氛拉了起来,大家都面上带笑,要多和谐有多和谐。
“六姐夫就在梧桐殿外,还特意告知于我,说六皇姐在母妃这儿等我,担心我的安全。”李暮歌边说边进屋,先给良嫔和大公主行了一礼,随后又冲六公主行礼,“给六姐行礼,还请六姐莫要生气。”
“好了好了不生气了,你能全须全尾地回来,姐姐不会生你气的。大皇姐同样担心你的安危,只是她住在宫外,进宫不太方便,情急之下才换了身衣服低调入宫,你可别说出去啊。”
六公主起身亲自扶起李暮歌,画着红色蔻丹的手指甲划过李暮歌的手腕,让李暮歌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李暮歌顺着六公主的力气起身,又跟着六公主一起,坐在了良嫔下首,也就是六公主身边。
她现在的位置,在礼法上来说,是全屋最卑微的一个位置了。
但李暮歌没有丝毫不适,示弱于人才是王道,在场三个人她都不想撕破脸,那表现得再弱势一点儿又有何妨呢?
反正谁才是真正的弱者,在结局揭晓之前,没有答案。
“让大皇姐担心了,是妹妹的不是,好在父皇明察秋毫,五皇兄是酒后不慎跌落,至于他为何会被烧死,想来日后父皇会给朝臣与贵妃娘娘一个交代。”
李暮歌不再说客套话,将在场人最关心的问题三言两语说完,良嫔闻言,当即卸去了身上如临大敌的气势,甚至还拱手拜了拜四面,口中念叨阿弥陀佛,说是佛祖保佑。
很庆幸李暮歌没有惹上荣阳贵妃一脉的样子。
大公主则是表现出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,一个劲儿地说,还好李暮歌没事,她刚刚都想上书一封,为李暮歌求情了。
李暮歌陪着这三位影后演了半天戏,一直到快要用晚膳了,影后一号大公主终于退场,她得在宫门落锁前离开,便不久留了。
等大公主一走,良嫔立马变了模样,伸手戳了戳李暮歌的额头,口中说道:“十四啊十四,你究竟是随了谁的性子,怎么能接连捅出这样大的祸事!前有淑妃,后有贵妃,你不要你这条小命了,为娘还心疼我儿的性命呢!”
“哎呀,母妃轻点儿!老五要作死,关十四什么事!快让阿姐看看,额头疼不疼?”
六公主刚送完大公主,回来就看见李暮歌被良嫔戳脑壳,赶紧上前来制止。
李暮歌捂着有些泛红的额头,摇摇头表示不疼。
“唉,本来就不大聪明,若是被戳坏了,那就更傻乎乎的了。”六公主说着,不满地看向良嫔,“母妃,十四都及笄了,又不是小孩子,不能这么对她。”
“别说及笄,就是三五十岁了,那在母亲眼里也是个孩子!你不学好,少带坏你妹妹!”
良嫔嘴上不服输地说着,身体则很诚实地后退了两步,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随便动手。
真是母慈女孝的一幕,看得人胃里酸酸的。
有点儿犯恶心了。
“母妃,六姐也是心疼儿,六姐是最好的姐姐了!比荣阳好,六姐你不知道,五皇兄死得那样惨,我在紫薇殿看见三姐的时候,她脸上一点儿悲色也无,好似死了的人和她无关一般。”
李暮歌说到这儿,顿了一下,又道:“若是我死了,母妃和六姐一定会哭得昏天暗地,痛不欲生的。”
荣阳就是这点不好,有时候太要强不是好事,这不,不在人前哭,转瞬就能成为政敌攻击的把柄。
李暮歌都能想到,明天绝对会有言官弹劾荣阳公主不近人情,亲弟弟死了都面无悲色,太过冷漠无情了。
良嫔听了李暮歌的话后,侧过头去,没有对上李暮歌像是闪烁着孺慕光芒的眼睛,口中胡乱应答着。
六公主则没有一丝异样,信誓旦旦地说,李暮歌若是有个三长两短,她肯定会哭晕过去,所以李暮歌千万不能出事,以后要万般爱惜自己身体才是。
这种戏码,偶尔演一演还行,时间久了,李暮歌就有点儿受不住了,她脸皮还是没有真正的古人厚。
于是话说得差不多,李暮歌便推脱说自己累了,想回去休息了。
良嫔和六公主留她吃晚膳,今夜六公主会在良嫔这里过夜,李暮歌面色惨白地说,自己脑海中还不时会出现五皇兄活活烧死的画面,她吃不下去。
她不光说,她还试图用文字详细描述一下人活活被烧死是多么惨烈的模样,等李暮歌离开的时候,良嫔和六公主也面无血色,没什么胃口了。
据说当天晚上,梧桐殿根本没叫晚膳。
走出梧桐殿后,李暮歌就不再关注那两位不知在想什么的影后了,她有时候真想点一首演员唱给这些人听。
说话的方式能不能简单点!高兴地想要放鞭炮那你就去放,别拉着她复盘了!
她这个真下手杀人的人,都被搞得没什么兴致了。
回了春和宫,李暮歌换了衣裳,命人去烧水,自己则百无聊赖地倒在床上,享受这一刻的放松。
“对了,记得命人去跟颜士玉说一声……算了,估计她早就知道了。”
李暮歌这会儿想起可怜的下属,原本想让人跑一趟,随后想到大公主此刻应该已经回府,便让人别去通报了。
颜士玉肯定能从大公主那里听到她平安无事的消息,现在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她,没必要动用有限的人力去传递无用的消息。
李暮歌心安理得的蹭了大公主的情报系统,还觉得下属也一定会去蹭。
颜士玉去了吗?
去了,她人现在就坐在亲姐身边,听着大公主给她和她姐“汇报工作”。
大公主简单说了一下宫里发生的事情,最后得出结论,魏王可能真不是十四杀得,十四没有那个本事,光明正大杀了人,还能让皇帝和荣阳都放过她。
“老五平日里骑□□通,还说自己千杯不醉,谁知最后竟因喝多了,摔下楼直接当众摔死,死得可真是太难看了,有辱皇家脸面,想来父皇不会让他入皇陵。唉,酒为狂药,纵之戕命,宫里军中都说喝酒误事,他还偏要喝,真是自作孽不可活。”
大公主感叹着,颜士珍没说话,颜士玉后槽牙都要咬烂了。
颜士玉深觉十四公主应该就是觉得,大家都认为她做不到,所以她才敢光明正大,当众下手。
颜士玉其实也有些弄不明白,十四公主究竟是怎么制服魏王,让魏王老老实实带着那一瓶子“白磷”从楼上坠下,任由鬼火焚身也不动弹的。
颜士玉看过现场,魏王就老老实实躺在地上让“天火”烧,除了疼痛喊叫外,没有任何挣扎。
就像是被人压着一般,挣扎不得。
那场景别说愚昧无知的百姓,颜士玉当时看见的时候,都觉得是鬼神作祟了。
“世上绝无鬼神之事,一切都是人为,荣阳公主倒行逆施,想来是有人看不惯,出手相助,以牙还牙。”
颜士珍像是看出妹妹对此事的怀疑,低声同颜士玉说道。
“你亲眼目睹了魏王坠楼,一定是吓着了,晚上要不要阿姐陪你睡?”颜士珍见颜士玉还是闷闷不乐,哄她说一起睡觉。
颜士玉赶紧摇头,“我都多大了,又不是小孩子,哪儿那么容易被吓到。”
颜士玉压根不敢让颜士珍跟她一起睡,她害怕自己睡着之后说梦话,说了不该说的。
叫十四公主那位活阎王知道,下一个众目睽睽之下自燃的受天罚的死者,可能就是自己了!
颜士玉心里管李暮歌叫活阎王,实际上崇拜比惧怕多,人多慕强,更不要说,李暮歌此举当真解气。
彼时听说陈录被活活烧死,颜士玉心中多少有些不忿,陈录身为臣子,兢兢业业并无大错,就算他真的帮荣阳遮掩了阴谋,又或者直接参与其中,也不应该以如此惨烈的死法还债。
荣阳和太子等人才应该被烧死!
颜士珍看不懂妹妹此刻的表情了,她微微摇头,想着阿玉长大了,都有秘密瞒着她了。
深夜,贵妃居住的宸极宫前,一道身影跪在门前,殿内挂着白绸,放着一具棺材,棺材前,有一女子身披孝衣,低声抽泣着烧纸钱。
在那女子身侧,昔日雍容华贵的贵妃一身素缟,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。
“娘娘,一会儿后宫的嫔妃都要前来祭拜,是不是该让三殿下起来了?”
贵妃身后的宫人兰芝小声问着,贵妃没有说话,但点了点头。
兰芝心下一喜,赶忙出了大殿往门口去,看着门口笔直跪着的人影,她鼻尖一酸,上前温声道:“殿下,快别跪着了,这附近又没人瞧着,您何苦跪得这样板正,多伤腿啊,快起来。”
“是本殿下疏忽,才让五弟身亡,母妃赐罚,不可搪塞。”荣阳说着,擡眼看了一眼大殿,只能听见五王妃的抽泣声,等了一会儿,她没看见贵妃的身影。
荣阳心中刺痛不已,她深吸口气,顺着兰芝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。
她此刻膝盖已经红肿,弯曲一下如针扎般的疼,而且疼痛连绵不断,可再疼也没有心里疼。
“母妃,没有原谅我吗?”
荣阳看见母妃身边的人出来,本以为母妃消气了。
兰芝摇了摇头,她心疼地看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,不忍地说出真相,“是老奴求情,一会儿各宫嫔妃便要过来祭拜五皇子了,娘娘也是心疼殿下,这才允了老奴过来。”
“兰芝姑姑,不必说了。”
荣阳根本听不进那一句说贵妃心疼她的话,如果真的心疼她,怎么会罚她跪在这儿,又怎么会连见一面都不愿意!
“三殿下,娘娘最是刀子嘴豆腐心,她瞧着面冷,实际最是疼宠孩子,罚您跪着,娘娘心里也不好受,她也没去别处,就一直站在五殿下前面。娘娘拼死才保住三殿下与五殿下两个孩子,如今五殿下骤 然去了,娘娘白发人送黑发人,心中实在是苦啊。”
随着兰芝劝说,荣阳心底生起的不满逐渐消散。
“殿下,不管怎么说,娘娘是您的生身母亲,您千万要体谅娘娘在宫中的不易,当年娘娘可以驰骋沙场,当潇洒自在的女将军,就是为了殿下,娘娘才不得不入了后宫,成了贵妃,她心中苦闷,对您要求甚高,手段是狠了些,可比起您表兄弟他们在军中受军棍,罚跪又算得了什么呢?”
“确实如此,母妃太不容易了。”
“殿下去寝殿上个药吧,一会儿各宫嫔妃过来,您还得帮五王妃接待一二。”
兰芝见荣阳乖了许多,面上笑容更温柔了,她扶着荣阳去寝殿,帮她上了药。
等兰芝离开,荣阳立刻招人附耳过来。
她低声吩咐了两句,那人应了声是,离开了宸极宫,往东宫方向去了。
第二日,玄武大街某条小巷子里的一户人家着了火,周遭人也说火势天降,不知火从何来。
接着又有人说,那一场火是冤魂索命,因为被烧得那家正是工部主事陈录的家,长宁城闹鬼了,需要找大师来驱邪。
民间声音纷杂,魏王被火烧死一事混在其中,偶尔被提及,却再也没人说是天罚,只说魏王是被奸人所害,倒霉的被恶鬼缠身了。
恶鬼自然就是那工部主事陈录,他死得惨,怨气冲天,这才烧死了曾经赏识他的魏王,还烧死了全家老小,一时之间,住在陈家附近的人大多搬走了,生怕恶鬼上门。
民间声音没那么快影响到朝廷,魏王死后第二日的朝会热闹极了。
李暮歌听说,朝堂上吵翻了天,有人想要重提陈录一案,有人弹劾荣阳,有人弹劾魏王,还有人弹劾太子,抓着太子门生舞弊的事情不放。
后来又有人拿运势说事,觉得都是大公主在万寿宴献上死鸟,带来了晦气,所以万寿宴后才会接二连三的出事。
中立方想要一个真相,对陈录的死兔死狐悲,太子党想要将所有锅都扣在大公主头上,大公主则双管齐下,拿着科举舞弊和魏王被天罚两件武器,尽情攻击太子一方。
脾气暴的大臣直接动了手,有好几个大臣是被擡出紫微宫的。
连皇帝都被气病了,直接停朝三日,只让政事堂的相公们处理政务。
皇帝不出面,明面上的争吵这才渐渐消失。
李暮歌吃瓜看热闹好几日,得出一个结论。
果然,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