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芳汀之死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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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高兴是因为长久以来的怀疑被验证,终于堵到了销声匿迹已久的逃犯;愤怒则是因为他竟然无法击败这个逃犯,这老人的力量远在自己之上,下去喊等在庭院里的士兵,则会给逃犯溜之大吉的机会。

而惊慌失措,则是因为沙威震惊地发现,他没法回答马德兰——现在应该改叫冉阿让——的问题。

冉阿让和艾潘妮都对他有恩。

虽没有生死恩情那么大,但沙威货真价实地欠着冉阿让一笔债。冉阿让在之前沙威被陷害的时候,为他说话为他作证。以当时的情况,冉阿让完全可以顺水推舟,彻底毁掉沙威的职业和人生,从而摆脱他这个威胁。

但冉阿让没有这么做,而是选择了为沙威作证,甚至组织了一个团队为此奔忙,光是各种开销大概就足够沙威白干好几年的。他平生最警惕罪犯利用人情债来胁迫他,现在却被命运女神无情地扔进困境。

如果沙威是个小人,就完全可以无视冉阿让对他的恩惠,拒绝这苦役犯的一切哀求,简简单单地抓走了事。可问题是——沙威很凶残,但绝不卑鄙,欠了债就要偿还,他做不到无视自己的良心。

此时良心正不断地催动,在他心中低语:

不就是三天吗?现在抓捕和三天后抓捕有什么区别呢?顶多就是个办事拖延,会被上峰申斥。但这是你可以并甘愿承担的代价。

再说了,完全可以派人“钉住”他,就像面对犯罪团伙一直以来的做法一样。并且这样做的话,还可以避开艾潘妮的视线,容后再慢慢告知,不会过于打击她的心灵。

对了,还有艾潘妮……沙威想到这里就有种要窒息的感觉,这姑娘已经不止是对他有恩的程度了,她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?

空气和水。

但要是法律对他说要惩罚她,夺走他的空气和水呢?他会怎么做?哪怕稍微想想,沙威都会觉得如临万丈深渊。惊慌的感觉在他心中迅速扩大,甚至已经开始在大理石般的脸上表现出来。

这种状况似曾相识,对了,就是在那年舞会上,听到艾潘妮对他说“良心不是法律的敌人”的时候。

所以,良心真的可以和法律共存吗?眼前这个逃犯可以被相信吗?沙威感觉自己一直坚定的信念,早就被那姑娘击出无数裂痕,可他发现这信念并没有完全崩塌,而是开始向另外的方向生长——法典在他手中只剩下半截,可缺失的部分却以更柔软更光辉的形态,逐渐重新塑造起来。而新生的这部分,像极了冉阿让命令他释放芳汀时所阐述的东西。

【最高的法律,是良心。】
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,但我坚信艾潘妮绝不是个罪犯。”

她那么善良纯洁,体贴又慈悲,正直又勇敢。沙威从警多年识人无数,自认一眼就能从别人眼里看出问题,他当年也是靠这点开始怀疑冉阿让的。但他从未在艾潘妮的眼里,看到任何罪恶的影子,对此他早已深信不疑。

沙威的声音沙哑而缓慢,充满了未知的奇特情绪:“只要她还是现在的她,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!”

说完,他顿了顿,闭上眼往地上啐了一口,咬着后槽牙狠狠地说道:“好,三天,只给你三天!我会派人盯着你的,休想逃跑!”

“非常感谢,侦察员先生。”冉阿让点头致谢后,继续说道:“在走之前,还有样东西要交给您。”

沙威愣了下,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小提箱,疑惑地发问:“这是什么?”

“二十万法郎,现金。”

“你要贿赂我吗?!我告诉你这玩意屁用没有,我——”

“这是艾潘妮的嫁妆。”冉阿让挑起眉毛,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他:“按惯例,在婚礼举行前,由她的监护人移交给她的丈夫。”

沙威的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,狠话全部被硬顶回肚里,他移开目光,低头接过箱子,羞愧得没法回答任何一个字。

“尽管我是个苦役犯,但作为一个老父亲,我祝福你们,恭喜你和我家艾潘妮结婚。”

冉阿让平静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:“沙威,请你记住向我发过的誓言,无论如何绝不伤害她。”

沙威把目光转回来,刚要开口回答,却被一声尖叫吸引了注意力。

——是隔壁。

两人都吃了一惊,争先恐后地冲过小木门,只见病床上的芳汀静静地合眼躺着,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,床边坐着的艾潘妮和苏珊,却都已经泪流满面。

“芳汀她走了……”艾潘妮已经泣不成声:“就在刚刚,我发现她已经没呼吸了!”

栗发姑娘大声抽泣,转身站起来迎向两人。冉阿让也在强忍泪水,伸出双手想要接住艾潘妮的拥抱,谁知她略一错身,奔向老人背后,直直地投入紧随其后的沙威怀里,开始嚎啕大哭。冉阿让的双手停在空中,只能尴尬地看着沙威紧紧地把姑娘搂在怀里,在她耳边喃喃念叨着什么,大概是在劝慰她。

唉,这就是所谓的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吧?有了心上人,老父亲就不再那么重要了。

冉阿让心里一阵失落,还带着些嫉妒和酸涩,只得往病床前走去,半跪下来抱住同样痛哭的苏珊。散普丽丝修女听到哭声也冲进病房,跪在床前握着十字架悲戚地为逝者念诵悼词。

沙威感到怀中的艾潘妮已经哭到濒临崩溃,他真的很怕这姑娘下一秒就会直接晕过去。看起来那个……女人对她真的很重要,虽然沙威对她结交那样的女人颇有微词,但死亡会将全部罪孽一笔勾销,他决定不再计较芳汀的身份。

“嘘,嘘,艾潘妮,听我说。”沙威一只手搂着艾潘妮的腰,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,让她哭到打嗝时能顺利地吐出气体,用轻柔的低语在她耳边说道:“冷静一下,好女孩,来试着深呼吸,对……你不能继续这么下去,死者还需要整理遗容,后续还有很多事要做哪。”

艾潘妮泪眼朦胧地擡起头来,眼睛开始有肿起来的迹象,沙威轻轻地用大拇指帮她把泪水拭去,点点头鼓励她转身去帮芳汀整理衣服。她把芳汀凌乱的短发塞进睡帽,双手交叠在胸前,像一个圣洁的信徒一样,安详地躺在床上。此刻,芳汀的脸异常光彩,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深沉的睡眠,随时可能睁眼醒来似的。

在艾潘妮和修女边哭边忙着给芳汀整理遗容时,沙威转向白发老人,脸瞬间沉了下来,那表情仿佛在冲他大吼:还不走?别忘了你只有三天时间。

冉阿让点点头,站在床头低声祷告了几句后,戴上帽子悄悄绕过病床,走到了沙威身后,用耳语向他说道:“请向艾潘妮转告,我去蒙费梅伊寻找孩子了。”

沙威哼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,冉阿让犹豫了一下,再次说道:“尽量别告诉她,关于我的事,我不想让幸福的新娘陷入第二次悲痛。”

这次,沙威久久没有反应,冉阿让叹息了一下,径直走出门去,轻轻地关上了朴素的枫木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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