买糖（1/2）

买糖

胤禩近来多夜未曾好好安眠，心里总记挂着十四的病情，要么就是难以入睡，要么就是早早地醒来。

今日早晨亦是如此，胤禩念着十四，想要去看看他。

结果却听见太医说十四身上的疹子愈发严重，不仅疼且开始痒。

胤禩赶忙问道，“怎么回事？为什么突然间更加严重了？”

底下一群照顾十四的太监宫女支支吾吾，都不敢上前明言。早上负责给十四阿哥换药的两个宫女更是深深地把头低下，并不敢看胤禩的眼神。

胤禩扫视一圈，心里瞬间明白过来。

“说吧，怎么回事？”他的语气温和，却依旧给人不怒自威之感。

一开始往后缩低着头的两个宫女与其说被胤禩的责问所吓到，不如说是被心里浓浓的自责与愧疚击倒。

只不过瞬间，其中的一人鼓起勇气，下定决心，上前回着胤禩，“八阿哥，十四阿哥身上的疹子变得严重，是因为他不让我们给他擦药。”

说完，又继续低着头，仿佛为了逃避责任，掩埋事实，给出如此说辞的自己更加让人惭愧。

另一名听完这个回答，亦是欲言又止，想要上前陈明真相，又唯恐受到责罚。

胤禩看出了蹊跷，可眼下更为重要的是十四不愿让人给他上药这件事，他得先去看看他。

十四躺在床上，身上起的疹子让他无法顺利地翻身，只要一动，那钻心的疼痛感会让他忍不住喊出声。可他生怕喊出声让他八哥听到，八哥已经为他操心够多了，他不想再让他担心。

胤祯知道，疼在他的身上，痛感则在他八哥心上。他睡不好之时，八哥在他自己房间亦是辗转难寐。

所以十四尽量忍着，不想麻烦别人。

结果昨晚，他感觉自己稍好一些，可以起床走走之时，本打算前往他八哥那，给他一个惊喜。

结果迈出房门，走到偏殿时，却听到负责给他上药的宫女小声地在议论。

宫女讲闲话这种事在宫里见得也多了，十四本并不在意，直到俩人提到了他八哥的名字，胤祯瞬间顿住了脚步。

“你说八阿哥也是倒霉，陪着十四阿哥这病痨子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。你没看到，八阿哥本来多温和的一个人，近日却止不住地皱着眉头。”一宫女嘀咕道。

另一名宫女也顺着接话，“谁说不是呢？更何况，八阿哥又不是十四阿哥的亲哥哥，他本就没有这个责任照顾他。来行宫这，在皇上面前露脸表现的几乎变少了。如今宫里情况如此纷杂，八阿哥这是硬生生没了讨皇上欢心的机会。说到底，还是被十四阿哥连累了。”

“德妃娘娘也真的好算计，放着十四阿哥的亲哥哥四阿哥不让他来，倒是欺负卫氏份位低，让八阿哥淌这趟浑水。”

俩人齐声叹气，许是这行宫的日子太过无聊，俩人忍不住说起了主子的闲话。也或许是八阿哥平日里对待他们这些宫女太监足够温和，于是她们便产生了些为他打抱不平的心思。

说者无意，可这话听在十四心里，却似乎让他五脏六腑都跟着疼痛了起来。

愧疚自责，而后是深深的悲伤与难过。

她们说得没错，是自己连累了八哥。要不是自己，八哥现在定然在皇宫内陪着他额娘，和小九小十们一起做很多事，也能帮着皇阿玛分忧，也不至于近些日子被皇阿玛所遗忘。

都怪他，他什么好处也没给八哥带来，却连累他至深。

十四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，以至于刚才议论的两个宫女丝毫没有察觉十四的存在，她们忍不住继续抱怨。

“别说八阿哥感到无奈了，我日日给十四阿哥涂药，看着那些可怖的疹子，我每次都忍不住侧过头，真怕看了晚上做噩梦。”

“你倒好，给你排的班只不过两日一次，我却是天天要面对着十四阿哥那疹子。每次我都生怕，不小心弄破伤口，让我自己也感染上。”

两个人连声叹气，十四却像整个人失去了灵魂似地，再也听不下去。他止住了前往他八哥住处的脚步，只顾着往自己的房间跑。

她们说得对，他这副鬼样子，为什么还想着连累他八哥，就该自生自灭，让八哥早日回京才好。

他本就不该在这偏僻无人问津之地，他应该在皇宫高城里，有他的一番作为。

凭什么自己自私地让他陪着自己在这里蹉跎？

十四心上情绪翻涌，他走得太快，连撞上了旁边的石柱都没反应过来。

石柱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，两名宫女注意到之后忍不住回头，这才发现了一抹灰色的影子。俩人瞬间手脚冰凉，反应过来，她们恐怕是闯了大祸。

十四回到自己房间后，实在忍不住哭了一会。他趴在枕头上，却只是偷偷啜泣。他唯恐发出太大的声音，会引来他八哥的注意。

十四本不是一个爱哭的孩子，往日遇到再大的不快，他也只是忍着。然而，长久以来的病痛与难受，今日又听了这么一番话，十四只觉得自己的存在只会连累他八哥，所以再也忍不住了。

他就应该早点让八哥死心，放弃他，不管不顾，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。而这样八哥就能放下负担回皇宫去见他额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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