捐款（2/2）

胤禩却有些无奈地看向他四哥，知道他这些日子为百姓的事忙前忙后，面上已有些疲累，而心上则是心急如焚。

“可是四哥，如若我们向富绅开了这个口，他们日后自然有所求，这个人情甚至有可能让我们违背朝规去偿还。”

胤禩说得是富绅捐款买官的事，这样的事情，在历朝历代层出不穷。如果他们真的愿意捐出钱来，自然也想从他们身上得到好处。

而花钱买官这样的事情，是以牺牲朝廷根基为代价，连人才也被垄断作伪的话，那一个国家根本无法得到发展，因为身居官位之人，并没有实际的才能。

胤禛自然一下子便明白胤禩所说之事，然而他们眼下丝毫无办法。如若不这么做，胤禛想象不到还有什么样的做法可以解他们燃眉之急。

“我自然知道这不是明智之举，但是这世间，人人都趋向利益，哪有人不要任何好处，便听话地白白将自己的真金白银拿出来。”

胤禛愈想愈愁上眉梢，甚至暗暗产生一个无奈又有些卑劣的想法，当然这想法却万万不能讲给他那自幼正直的八弟听。

那便是，先骗着富绅将钱款捐出，而买官的事情只做承诺日后却搪塞兑现。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诱骗，虽能解燃眉之急，却是以牺牲他胤禛的名声为代价。

然而为了百姓，名声又算得了什么？胤禛从来不在乎这些虚的东西，他在乎的便只有这事能不能成。

然而他这想法刚冒出一头，胤禩却突然打断他，“四哥，其实……”

刚才四哥讲到没有人会不求任何好处地捐出自己的钱款，可胤禩就是莫名有种笃定，收到他信的小九，一定会选择帮他。

胤禩正打算将他向小九求助的事情告诉四哥之时，却突然有属下火急火燎地进来禀告道，“四皇子，八皇子，驿站处收到一大笔银两，经查探，是为九皇子所寄。”

胤禛心上涌起一股愕然，然而胤禩却既是欣喜，又是感动，小九他……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望，这次是自己用情谊裹挟了他。然而日后若有机会，他一定设法将这些银两还回去，不能让小九因为他白白吃亏。

胤禩激动地握住了胤禛的手，“四哥，刚才我想跟你讲的正是此事，之前我给小九写了信，和他说明了这里的情况，然后……”

然而胤禛却甩开了他的手，“小八，你有没有想过，事情岂会如此凑巧？与他有牵连的人刚被抓，我们又正好无法拿回全部的赈灾款，而胤禟他却刚好送钱来补上这个窟窿。”

胤禛眉毛拧成一团，“倘若不是心虚，他又如何会做到如此地步？要知道捐钱出来，这件事情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。他甚至不能在皇阿玛面前言明邀功，不然他无法解释他一个皇子，又如何能有这么多钱？”

胤禛靠近胤禩一步，只觉得他们俩人之间的裂缝不自觉中愈来愈大，有一股无力的悲痛。

“所以小八，不如你帮胤禟解释一下，如果他这笔钱不是他贪枉而来，他一个皇子又是如何能有在短时间内拿出这么大一笔钱？”

胤禩只听到自己心上有什么破碎的声音，他不敢相信这样的一番话竟然出自他向来信任的四哥。

他已经和他解释过多次，小九是怎么样听话的孩子。然而胤禛却依旧如此咄咄逼人地揣测他。

胤禩看向胤禛，他向来知道他性情单薄，有些多疑，却不知道他对人防备至此。

他到底是不信任小九，还是说不信任护着小九的自己？明明自己已经用人格担保，胤禛他却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的话。

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失望，胤禩只觉得，明明他与四哥靠得如此之近，心却隔得如此之远。

一瞬间，胤禩忽然觉得眼前的四哥无比陌生。

而胤禛，亦被胤禩看他的疏离眼神所伤到，被刺痛得心上生疼。

看来他永远会为他那些弟弟而站在自己的对立面，自己亦从来不是他的最优选择。

他是随时可以被胤禩舍弃的对象，只要他与他那些弟弟发生冲突，胤禩绝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。

想明白这件事情的胤禛只觉得连指尖都有些发痛，“小八，我……”

胤禛伸出手，胤禩却堪堪避过他，“我出去看看那些银两。”

是前所未有的冷淡语气。

一道微不可闻的裂缝已然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，然而他们却以为，那不过是平日里一次无关紧要的争吵。

这道裂缝即将愈发增大，而他们一无所觉，直到最终无法挽救之时，俩人已经渐行渐远，愈发背道而驰，再无可以重新解开心结的机会。

有时候，万事万物，因果是非，只不过在于四个字，那便是……

阴错阳差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