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人诅咒案(1/2)
先人诅咒案
殿内顿时鸦雀无声,人人自危,天后皱眉,沉声道:“你说的可是实话?”
“绝无半句虚言,”杜檀昔道:“臣进入宫门也是十分不易,差点死在几个内侍和侍卫的手里。”
“把宫殿围起来,不许任何人进出。”
天后话音一落,幕后的千牛卫鱼贯而入,包围了宫殿。
“传金吾左右卫,前往皇宫各处巡查,抓捕可疑人犯。”
赵菱眼里闪过一丝慌张,不停朝崔侍郎使眼色,可崔侍郎定定望着前方,不见下一步动作。
赴宴者被要求搜身盘查,趁着混乱,挪到他身后,小声提醒道:“侍郎,时候到了。”
杜檀昔注意到赵菱的举动,大步走了过去,抓起她的手,“赵女官,别来无恙。”
赵菱使劲挣扎,露出牵强的笑:“断案史做什么?”
“我做什么你无需知道,你做什么我一清二楚。”杜檀昔冷笑,“我劝某些心思还是收了好,为了一己之私害死无数性命,是要下地狱的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不小,正好传入崔侍郎耳里,崔侍郎腾地站起,面色茫然与慌张交加,这时,赵菱发狠把她推开,夺过杯子摔了下去,“杀掉屋里所有人!”
异域舞姬得到指令,迅速抽出小腿绑着的武器,离得近的大臣和家眷血溅当场。
天后看着眼前的变故,震惊了一瞬,立刻冷静下来:“诛杀崔国忠、赵菱者,赏。”
杜檀昔伤势未愈,被狠狠一推,撞在了桌角,痛的半天起不了身,她从进来起就怀疑赵菱,却低估了赵菱的决心。
崔侍郎听着耳边的哀鸣、看见一张张倒下的熟悉面孔,不知怎的,既感受不到痛快,也说不上恐慌,心口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,忍不住擡起手,捂住胸口。
殿门骚动不安,一内侍还没来得及跑进来通报,被当场斩杀,‘告病请假’的吴少卿带兵赶来,面容阴鸷,不复往日温和,“为了大唐江山,诛杀妖后!”
圣上、太子李显惊地同时起身,上也不是,下也不是,天后看着场上的混乱,愤怒拍桌,“诛杀叛党,一个人头一枚金铤,十个人头升官封爵。”
金吾卫迟迟未来,宫殿被叛党包围,哭声喊声四起,有摔到在地的,还没等爬起被数千只脚踩踏而亡。
崔侍郎立在人群中,见着眼前情形,脑中轰鸣几近目眦欲裂,嘉宁艰难挤到杜檀昔身边,帽锥从头上掉了下来,她扭头望着崔侍郎,还未开口,泪珠子滚滚,打湿了衣襟,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,害死我娘还不够,还要害死更多人吗?”
带着恨意的质问击打着他的灵魂,他悔了,眼前的局面却没有容悔的余地,崔侍郎忍住悲痛,扯她起身:“这里危险,赵菱,送她出去。”
“我不,”嘉宁甩开他的手,“你要杀了他们,把我也杀了!”
对方人数众多,千牛卫招架不住,节节败退,天后冷静的面容逐渐破裂,抽出了身后的剑,准备迎敌。
杜檀昔缓了过来,捡起地上的匕首,一伸手挟持了嘉宁,退后数米远,“嘉宁郡主在此,再不束手就擒,我就不客气了。”
她用了些力,嘉宁嘤咛一声,脖颈出现一道浅浅的血痕。
“别!”
崔侍郎瞪大双眼,想往前去时,杜檀昔故意在脖颈比划了两下,“崔国忠,枉费你一身才能,肚子里净是利欲熏心,做出如此丧心病狂、不忠不孝之举,你杀的,是你朝夕相处的同僚,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,是何其无辜的宫人,数千人的性命在你的眼中只是助你一己之私的工具,想来也不介意再添一道,现在我就送她下去。”
“不!”崔侍郎大喊:“杜女官,不要伤害她!”
赵菱见状,带了气劝道:“什么郡主,她就是杜檀昔找来的假郡主,侍郎,成败在此一举,不可心软!”
杜檀昔出言讥讽,“原来策划这场行动的竟然是赵宰相,失敬失敬。”
“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,”赵菱冷笑,不再掩藏眼里的怨毒,“都怪你,要不是你的出现,我早就是司薄,不久就是尚宫,你为什么要出现把我的光芒完全掩盖挡了我的道,就得死。”
说完,手腕一转,露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冲了过去,杜檀昔想推开嘉宁,却被她牢牢抓住手腕。
“嘉宁!”
杜檀昔并不想杀她,嘉宁就像决心赴死一样不肯松手,匕首转眼到了胸口,只听一声惨叫,嘉宁忽然擡腿一踹,踢在了赵菱的腹部。
杜檀昔忙上前补了一刀,赵菱不甘心地盯着她,眼尾流下一滴泪水。
崔侍郎垂在两侧的手攥得极紧极紧,紧到衣袍下的身躯颤栗,与嘉宁对视的瞬间,想起了许多往事。为了仕途,他亲手烧了所有从长安寄来的信,不认她们母女,一直等到长安县令带着宗亲遗老所托找上门,他终于记起有这么个女儿。
嘉宁现在这副含了泪和恨的眸子望向他时,实在是像极了。
“住手,放下武器!”他转身朝厮杀的士兵走去,“放下武器!”
吴少卿杀红了眼,提刀劈了席案,“崔国忠,你疯了,不想死,就拿起武器,继续战斗!”
已经走到谋反这一步,放下武器就是死路一条,士兵都是有老有小的,也有的想为荣华富贵拼一把,重新捡起了刀。
身后剧烈一声响,门轰然倒塌,金吾卫涌入,“还不快束手就擒!”
杜檀昔抹掉脸上的血,站了起来,脚底下铺着的一层麦穗色毛毡被数百人的性命染成了猩红色,若不是屋里还有几个武将,还不知能否撑到这个时候。
她有点庆幸,庆幸金吾卫及时赶到,心头却升起一股苍凉之感,倒在地上的有好些能叫出名字,无论是不喜她亦或是喜她的,如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。
崔侍郎一干叛贼被俘,仍有少部分残兵跟着吴少卿负隅顽抗,痛斥崔侍郎背信弃义,武三思抱着柱子躲在金吾卫身后,见他们占据了上风,捡了把刀跑到天后跟前,“圣上,天后,臣护驾来迟。”
天后淡淡扫了眼抖若筛糠的太子李显和惊愕懊恼的李治,嘴角勾起冷笑。
残党已死,吴少卿被逼到角落,捂着鲜血如注的断臂,无故大笑起来:“好!好啊!崔国忠,是我信错了人,那今天你们都别想走了!”
他扯开了衣裳,露出绑在身上的火药,吹燃火折子,望见他们惊恐的神情,笑得越来越癫狂。
天后道:“吴晓臣,你已经酿下大错,还想再错下去吗?回头是岸,我姑且能放你一命。”
“妖后,天下皆知你的野心,凡不服者全遭遇毒手、惨死狱中,李唐的江山容不得你祸害,今日我就要代上天收了你,为王家陪葬!”
提起王家,天后眉头一皱,“你和庶人王氏什么关系?”
吴少卿阴冷笑着:“真正的吴晓臣早就死了,我是王皇后的侄子王善堂。”
她懂了他的恨意,那年她被李治接进宫中,宠妃萧淑妃嚣张跋扈,处处想置她于死地,王皇后与她有共同的仇人。萧淑妃倒后,王皇后的仇人就变成了她,可惜,后宫是只有聪明人才能活下去的地方。
她平生最恨人威胁,还是王家的人。
天后提起剑缓缓走下台阶,“你以为同归于尽,王家就赢了吗?不,我死了,还有李显,李显死了,还有远在巴州的李贤,他的身上流淌的是我的血脉,皇位也是流淌着我的血脉的人坐,王家永永远远都只配伏在我的脚下,仰望我。”
吴少卿脸色涨成紫红,无力和愤怒爬上心头,低吼了一声,“都去死吧!”
他举起火折子,靠近胸口,却听嗖地一声,一支短箭钉入脖颈,吴少卿转动着僵硬的眼珠子,看到了远处举着弩机的杜檀昔,轰然倒了下去。
金吾卫忙上前把火折子踩烂,一场危机就此化解。
“把他砍成肉泥,狠狠的砍。”天后厉声吩咐完,转身走向杜檀昔,握住她的手:“我朝竟能有如此胆大心细、有勇有谋的能臣,杜爱卿,你救国有功,想要什么赏赐?”
杜檀昔道:“微臣—”话未说完,身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蹙眉。
“爱卿,你受伤了?”天后注意到她脸色的变化,扶着坐下:“来人,传太医。”
“小伤而已,不敢劳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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