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章(1/2)
第 66 章
陈裕景后脑勺仰在沙发上,喉结偶尔顺着他和厉昀搭话的时候,上下滑动。
男人正闭眼假寐,壁炉燃烧的光火照在他狭长的眼尾,显得禁欲又放浪。
厉昀夹着烟走过来,拎了瓶白兰地,见闭眼的人,脸上露出不经意的疲惫。
“大D的事还没搞定?我说投名状都交了,他个兔崽子能跑到哪儿去。”
当初断了程裕和与大D合作的渠道,几千万的货压在手里,贪吃的人哪有不出的道理。
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。
上家之上还有上家。
陈裕景打得就是这个主意。
他要竞选委员,就得先立态度,递一个投名状上去。
检察官、议员、部长、司长等这些文绉绉的上等人们,私底下虽是对着自己卑躬屈膝,点头弯腰,面上,人家总得要你一个商人别那么跳。
这叫规矩。
该装腔的装腔,该作势的作势。
陈裕景懂这个道理,也乐得给这些需要立正面形象的人输送一笔缴毒有功的勋章伟纪。
不然,这些人也不好给自己手底下的人交待。对,就那位陈生,下一次的委员,就是他了。
你问为什么?
还能有为什么?
人家作为一个良好市民,帮着政府肃理毒团,又年年慈善有功,不是他,还会有谁?
平民声,拢心向。
他的棋,从来不止于此。
他要这寸土寸金的港市,从此跟他陈家姓。
厉昀给自己添了一杯酒,顺道问了问旁边的人,“来一杯?”
陈裕景眼睛仍旧闭着,沉思,摆手不要。
厉昀看了眼手里的酒,“你最爱的,92年产的,”他略带遗憾的讲,“还真不要?”
陈裕景薄唇吐出三个字,“真不要。”
他到厉昀这儿来,纯粹是想缓口气而已。
厉昀并坐,斟酌问:“说实话我还是不懂,你老执着那委员位置为何?真架到那地步了,被人盯着,做人做事又得束手束脚。你帮着把大D那伙人赶尽杀绝,树敌肯定要的吧?黄赌毒里,唯毒虫最豁得出去。真跳墙了,人杀到你面前来拿枪顶你脑袋。当然,鲜少有人能近得了你身。但为了那帮假正经树敌,真不好。”
黑与白,本就对立。
陈裕景来回反复在此无间道拉扯,本就需要足够的谋略和胆量。
厉昀能服从眼前好友这么多年,也是佩服于其实力。
陈裕景睁开眼。
漆黑眸子里恍惚映出过去往事。
他讥讽一笑:“厉昀,你当真以为,我会不明白你讲的这些道理吗?”
英邦退出这宝地前,他父亲陈氏佑笙虽是话事人出身,是做过很多见不得光之事。
可那个年代,牛鬼蛇神乱舞,吃人不吐骨头。能饱餐一顿,都是从刀尖下舔下来的。
谁又比谁,做的恶少。
后社会正风之气刮来,首打一棒就是从他父亲着手。
陈氏不解。
出物资要捐钱,他从来都是第一位。
怎么到了割袍断席之时,却是拿自己开刀?
他们叫他黑.道头子,冲着他扔臭鸡蛋,许许多多曾经得过他帮助的人,把烂菜心叶子糊到陈宅门口。
温婉善良的母亲出街都得小心翼翼,生怕被小孩儿丢石头叫她恶霸情妇。
陈佑笙虽是魑魅魍魉之身,却对着百姓有着菩萨渡人之心。他能大刀斩恶除非,却不能对着这帮愚昧的底层做些什么。
那时陈裕景小,恰逢陈佑笙被奸人所害,只剩茍延残喘的父亲把自己召唤到身边:“我是没希望了,但你,你还有大把的明天。不要记恨,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去吧。照顾好你的母亲。”
然而陈佑笙一合眼,这家就散了。
黎荔就紧跟仙逝而去。
陈裕景脊骨硬,挨过命运这个坎,翻身之际第一仗,就是把那些落井下石之人齐齐送到监狱里面去。
能去的,拖家带口的都给他送进去。
不能去的,那就留着,他得保证他们活着,慢慢还完这笔账,再去见阎王。
不要记恨,不要记恨,弑父之仇都不记恨,那这骨气还拿来做什么。
更别说当初为了割席,他们把他这个唯一的亲生儿子,逼到了什么地步!
陈裕景虽没要酒,厉昀却也知趣的给他倒了杯进口饮料。
他握着杯口,凝着杯里光的散漫折射,金丝边眼镜镜片后,是浓重到抹不开的生死情绪。
“之前怎么欠我父亲的,如今就要怎么还回来。厉昀,我是大度,但也没大度到什么也不分。”
普度这生,也得这“生”,向着自己才行啊。
厉昀知他心里有道坎,跨不过去。
也是年龄相仿又情谊珍重,陈裕景才能略微敞开心扉同他讲讲这些话。
厉昀拍拍他肩膀:“行了,做兄弟的,懂你。”
两人一个沉默的喝了口酒,一个举杯到唇边,又放下。
手机铃声打破平静,搁别人的电话,厉昀在这种时候不可能接。
是洪曦凝的,他也就站起来,对陈裕景做了个抱歉的手势,接着站到壁火边,
“怎么?”
和逢夕宁分开后,洪曦凝就回了校。
宿舍的人给她难堪,嫌她张扬作祟的样子不像话。
洗衣服泡的水,故意给她加了蓝墨水进去。
洪曦凝直接找到始作俑者,把这咕噜乱七八糟的水给泼到那人脸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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